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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浙江海宁经编:一场失败的行业抵制和自救
2018-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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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8月6日下午四点,浙江省海宁市经编总部大厦五层开了一次特别的会议,当地100多家规模以上经编企业负责人悉数聚集到了一起。这样的会,从前没有开过。

  经编,是一种针织工艺,中国经编企业主要集中在东部以及东南沿海,包括浙江、广东、福建等省市。其中,浙江海宁是中国高速经编机和双轴向经编机的集中地,形成了我国起绒、氨纶面料和双轴向增强材料的生产基地。浙江海宁的马桥被中国纺织工业协会命名为“中国经编名镇”。

  经编行业是一个处于上游化工原材料和下游纺织服装制品之间的产业。海宁经编企业的这次会议,就是为应对上游原料供应商的涨价而临时组织的会议,组织会议的当地协会希望到场的企业暂停采购原料。

  海宁市实达经编有限公司总经理顾玉坤去参加了会议。不过,会后第二天,也就是8月8日,顾玉坤却当机立断,以15元一公斤的价格从一家化纤企业的业务员那里定下了一批FDY(一种用于织布的涤纶材料)。10天之前,这家化纤供应商的报价还是13.8元,只不过当时的他在观望。10天的时间之内,这种化纤原料每天数次的上调价格让他觉得,再这样犹豫下去,花的代价会更大。

  浙江省经编行业协会秘书长茅连松平时就在这座高达30层的经编总部大厦工作。8月16日下午,茅连松在其办公室向经济观察报记者追述,8月4日,隔壁的桐乡市经编商会组织了当地30多家经编企业开了一次会,并对外发布了一份《停产倡议书》,桐乡商会希望上游的原料供应商——化纤企业能够停止猛烈的涨价行为,并以全行业企业停产的行为抵制和倒逼上游供应商整顿原料价格。

  当天桐乡市经编商会找到了茅连松,希望海宁市也组织会议,以壮经编行业的声势——和桐乡几十家经编企业的数量规模相比,海宁市仅进入协会统计范围的同类企业就多达400多家,是全国经编企业最为集中的地方。

  海宁市经编行业协会,连同海宁市经编产业园所在地——马桥街道的经编协会,相继发出了一份《呼吁书》,建议400余家企业在消耗完现有库存之后停机停产,以待市场进一步明朗。

  令两家协会没有想到的是,资本市场很快有了反应。8月6日,当周A股开盘的首日,五家化纤企业的股价集体走跌:其中,桐昆股份、恒逸石化跌停,新凤鸣跌大跌9.97%,恒力股份大跌9.77%,荣盛石化大跌8.26%。

  这是五家最低市值也在180多亿元以上的上市公司,旗下的化纤工厂距离海宁市经编产业园均不超过70公里的直线距离。茅连松介绍说,包括桐昆、新凤鸣、恒力、恒逸、荣盛、盛洪在内的6家企业集团,供应了海宁当地经编企业70%以上的市场。

  不过,对海宁、桐乡两地的经编企业来说,资本市场之外的世界并没有发生任何令人欣慰的转变。这种叫做FDY的化纤纱线,价格依然在不断上涨:有时是一天50元(每吨),有时是一天100元(每吨)。

  这似乎是一场失败的中国经编产业基地的行业抵制和自救行动:上游原材料的价格依然在上涨;断货时有发生;不少前几年的因扩产而负债经营的企业依旧在生产;企业老板对环保、贸易形势、汇率波动的担忧依然悲观;而行业自身的扩产冲动依然存在。

  “面粉比面包贵”

  茅连松在其办公室调出了一份由海宁市委宣传部发布的一份报告,这份报告称,2018年POY价格上涨了30%左右,特别是进入下半年后,涨价速度过快,从7月9日至8月10日,一个月的涨价为14%,超过了部分下游企业的承受能力。

  该报告提及,POY的上游产品叫做PTA,而PTA的上游产品则是PX,目前中国对于这种叫做PX的石油化工产品,50%以上依赖于进口。事实上,包括PTA等在内的化工原材料价格持续这样的上涨行情已经一年多。与之相伴的是,过去一年多时间里,环保、贸易摩擦、人民币汇率的波动等诸多环境变化。

  一纸停产的呼吁书并没能阻止海宁车间里轰轰隆隆的机器运转声。但顾玉坤以及他的同行们,在这个夏天,产生了过去从未有过的忧虑:他们既害怕那种叫做FDY的纱线在接下来的采购季节中继续涨价,也害怕它猛地跌下来。

  海宁市实达经编有限公司总经理顾玉坤在这个炎热的八月勉强下了单。但海宁更多的工厂,开始陷入了纠结当中。

  2018年8月13日下午3点。在海宁市经编产业园红旗大道一侧,一辆10多米长的红色栏式挂车停在了乾洲纺织有限公司的院内,一台小型叉车往返于挂车和院子深处的厂房。叉车驶向挂车的身边,将叉齿上40多匹白色的涤纶布料伸向挂车的车厢,再由挂车上的两名装卸工人接应,将这些布料一匹匹堆摞在挂车中。

  这样的装车过程通常至少需要两个小时,挂车司机站在车头等待。“目前运输公司的八辆挂车,只有不到一半在外面跑,剩下的都闲在公司的院内。”挂车司机王长安告诉记者。现在,一趟开往丽水去的车运费是3000元,因为近期拉活减少,运费还较去年降了200元。

  他所在的运输公司就在海宁市,专为当地的纺织企业跑运输。通常,这些车辆就穿梭在海宁与周边的县市之间。以这趟车为例,它的下一站将是70公里外的绍兴某家染整厂,在那里,这些白色的布料将经由前处理、染色、印花、后整理、洗水等环节,最终加工成为五颜六色的成品布料。

  海宁纺织厂的老板们将这样未经染整的布匹称之为“白胚”,这是经由特定的纺织工艺编织而成的半成品布料。乾洲纺织厂的负责人介绍说,一个多月之前,他们买入了一批经编的原料——涤纶长丝(FDY、POY、DTY等均属于涤纶长丝),如今这些涤纶丝能够让这家工厂维持生产到冬季。当天,规格为150D的FDY价格在10700元一吨,而一个月之前则是9700元。

  茅连松提供的材料显示,2018年1-6月,海宁市经编行业规模以上企业实现产值125.69亿元,利润5.42亿元,利润率为4.3%,也就是说,每收入100元,经编企业能够赚4.3元。

  现在,这4.3元的盈利空间也将变得更加地逼仄。“今年白胚的价格是15.5元一公斤,去年这个时候是12.5元。”乾洲的负责人说,不过,这些运往外地的这些布胚依然很难赚钱,原因在于原料涨价的幅度比布的涨幅更高。

  乾洲往北10公里之外的顺达经编有限公司,老板于彬则陷入了更深的悖论中:一方面,他不希望接下来涤纶丝的价格再继续上涨,否则白胚的成本还将继续走高;另一方面,他又担心涤纶丝的价格到了后面会猛烈地下跌,一旦猛烈下跌,卖给下游的布胚也将会相应地降价。

  业务员的报价单

  恒逸集团(恒逸石化的母公司)FDY销售部业务员冯军良在8月15日的下午拜访了他的老客户顾玉坤。冯军良所在的部门一共二十余人,他连同另外七个同事,专门负责海宁片区的400多家经编企业。

  在杭州市萧山区工作的冯军良,每周驱车来海宁两次,平均一次拜访7、8位企业客户。8月17日早上8点,由销售总部发到冯军良手机上的电子报价单上显示:91种不同批号的FDY,只有1个批号的产品价格维持不变,其余90种全部涨价。此外,还有7种规格产品显示为断货。

  这是过去一个月当中每天发生的场景。冯军良回忆,在这一个月当中,FDY调价的频率要比以往更高些,一天当中又是甚至会遇到三四次的调价。冯军良也只能不停地向客户告知产品调价的信息。

  8月16日上午11点半,逸鹏化纤有限公司5号门。几辆挂车停在门前,等待着进库拉货的指令。逸鹏化纤有限公司在距离海宁市经编园区正北方向40公里处,正是恒逸集团旗下的化纤公司,专门生产纺织行业的原材料——涤纶长丝,这种长丝主要供应的,就是海宁、桐乡两地几百家经编企业。“每天大约会有接近百辆的长丝车辆从这里出入,近期拉货的车辆,并没有因为涨价的问题明显地减少。”负责车辆登记的门卫说。不仅如此,自涨价以来,附近的化纤公司还传出了库存紧张的消息。

  恒逸石化董秘办负责人向经济观察报介绍,自去年3月拍卖得到这家工厂之后,这家集团仅用了一个来月的时间,就使得车间的停了机器重新全负荷运转了起来。在此之前,这家企业有着另外一个名字——龙腾。

  2015年,龙腾死了。熟悉龙腾的逸鹏老员工称,在经历了银行收贷、供电局强行拉电,甚至仓库也因抵债而被抢空之后,这家化纤大厂的生产设备在2015年8月停止了运转。

  那是中国整个化纤行业濒临绝望的一年,龙腾不是江浙地区倒下的唯一一家化纤厂。和龙腾一样,这一年间停产的还有赐福集团、远东石化、浙江红剑以及明辉化纤等比产能更大的企业。就在2012年之前,这些化纤巨头的身上还笼罩着光环,成为地方工业的佼佼者,紧接着就是寒冬降临,短短两、三年的时间,负债和大举扩张的事业版图成为了压死骆驼的稻草。

  海宁当地熟悉化纤行业的人士介绍说,2012到2015年当中,化纤行业经历了一轮倒闭、兼并潮,而如今,当地加大了环保整治的力度,化纤小企业的数量也大为减少。

  2018年8月16日下午,易主两年的逸鹏工厂正在生产中。厂区内几处楼体则被绿色的保护网围住,那是正在扩建的二期项目。恒逸石化董秘办负责人介绍,去年这里已经启动了二期项目建设,待全部投产,这个工厂的产能将从之前的20万吨扩大至50万吨。

  冯军良认为,眼下化纤厂库存紧张,涨价是一种必然。“最近经编行业的老板们抱怨死了。不过,都说不拿(货)不拿(货),最后单子还不是下来了?”

  8月15日中午,冯军良和海宁一家经编厂达成了一笔订单,但大约五分钟之后他收到了FDY调价的信息,冯军良不得不打电话给这家企业的老板,告知产品涨价的信息:那是一笔50吨的FDY订单,每吨涨了50元。最终,这笔订单按照调整之后的价格多结算了2500元。

  冯军良解释,对于经编厂来说,此前已经接下的订单,现在亏了本也得做。眼下,尽管观望的企业不少,但采购的企业也不少。

  恒逸石化董秘办负责人认为,经编企业的采购旺季马上来临,又逢化纤企业的上游——一种叫做PTA的原料价格也在涨,最终反映到了这些涤纶长丝的身上。

  来自生意社的数据显示,6月20日,PTA现货的价格是每吨5714.55元,而到了8月13日,这种原料的价格为每吨7694元。

  5000台经编机

  对于恒逸石化的说法,海宁市经编行业协会的负责人并不能认同。

  “PTA涨的时候,FDY在涨,PTA在跌的时候,FDY也在涨,并且FDY的涨幅要高于PTA的涨幅。”8月13日,上述人士向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

  在上述人士看来,6家化纤企业占据了当地市场70%以上的份额,这能够令它们在价格制定上形成默契。“海宁市四、五百家经编企业,每家跟上游化纤企业的采购订单都必须是先结算后发货,而和下游印染、服装厂的订单,则至少要四、五个月的回款期。”该负责人同时提到。

  顾玉坤则认为,那种叫做POY的原料至少存在1000块钱(一吨)的泡沫:“POY的价格现在和FDY的价格持平,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通常,前者要低于后者1000元。”

  不过,连同这位负责人、顾玉坤以及茅连松在内,所有人也都对眼下的原料行情表示了“理解”。“这是市场经济。经编行业的产能太过于饱和了,供求关系不平衡,这种情况下,换做我是化纤企业也要涨。”茅连松说。

  根据海宁市经编行业协会提供的数据,海宁市2016年经编机在3600台左右,到目前已经达到5000台左右。茅连松介绍,从1999年开始,这个经编产业园中的经编机数量连同企业的数量不断地增长,目前仅纳入统计的就有400家以上。

  在海宁市委宣传部的那份报告中则提及,化纤项目是高耗能项目,单位增加值能耗水平一般在1.4吨标煤/万元左右,属于限制类项目,普遍存在投资项目想进不能进的现象,一旦下游产能扩张较快,将导致上游产能相对不足,供求关系失衡必然导致价格上涨。

  和上游那些化纤巨头比起来,最大的经编机企业也只能算得上是“小企业”。茅连松介绍,产值3000到5000万元之间的企业,在这个产业园中算得上是中等的规模,产值达到1个亿元以上的经编企业,则只有二三十家。

  顾玉坤觉得,眼下化纤原料的价格虽然高,但经编企业的困境,不全是上游企业的罪过。“按理,成本高了,我们可以把这部分转加到客户身上,但问题的关键是,现在想加也加不上去。涤纶纱线的价格涨了这么多,我们还是想着便宜点卖给下游的客户。”

  8月16日,距离海宁那次百人大会已经过去10天,涤纶丝的价格涨势丝毫没有止住的迹象。现在看来,这是一次失败的行业“抵制和自救行动”。茅连松向记者表示,尽管地方协会建议几百家经编企业统一行动,“暂不考虑购进化纤原料丝”,但协会没有这样的号召能力。

  事实上,也不可能停产。“那些刚建厂不久的企业,本身还欠着银行的贷款,资金的压力会更大。今天机器停下来,明天银行的利息就付不出去,难度真的要它们死吗?”茅连松说。

  茅连松回忆,2004年的经编行业曾经遇到过一次过剩,彼时,当地协会也曾出面想要挽救这样的情势,方法则是罚款:如果机器不按照要求停产,就要没收10万元的保证金。但即便如此,也还是不能奏效。

  在顾玉坤看来,下游纺织产业的萎缩,最终化纤企业也会受到牵连。“和这些小企业相比,大企业更加亏不起。”做了25年经编企业的顾玉坤认为,这样的一天,并不是没有可能到来。“那些化纤企业现在都在拼命地扩产。”顾玉坤说。

  茅连松预计,接下来,四五百家的经编企业,会有一大批倒下:“过去轻轻松松赚钱的日子,没有了。”

  顾玉坤的忧虑

  顾玉坤的经编车间里,机器还在继续运转。2011年,从老厂搬入园区后,他增加了一批经编机,此后没有再添置过。当年,土地使用权、厂房、办公楼、设备的投入,让他贷了1000多万的贷款。不过,到了2014年,这笔贷款就全部还清,此后,顾玉坤以自有资金维系着公司的运转。

  顾玉坤这样的案例在这个园区中像是一个异数。金凯悦经编有限公司总经理戚建忠说,在海宁市的经编企业中,绝大部分处于负债经营。“多年来,这里似乎形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氛围,倘若你守着几台机器,不扩大规模,会被外界认为不思进取。”“去年下半年,园区又增加了200台加弹机的订单。”戚建忠说。他预计,这批订单会在在今年的8月之后到达:那是一种可以将涤纶丝变形加工成为弹力丝的纺织机械,每台机器每台产量是2.7吨,这意味着,后续这里每天还将增加500多吨的产量。

  从1993年进入开始做经编至今,顾玉坤说至今才遇到真正难捱的时刻。他回忆,早在上个世纪90年代,连机器的进口都具有难度,经编的产能很有限,此后每年的产量都在扩大,偶尔有一年觉得过剩了,消耗个一年半载就又上来了。即便是金融危机那一年,这个产业也未曾遭遇过明显的挫折。“2009到2011年那几年,因为企业产能的扩张,电厂的配套又跟不上,海宁市家家经编的厂房都要买台发电机。”顾玉坤说。但眼下,他的单子却不见增长。

  由于白胚的附加值一向很低,顾玉坤的工厂多年前增加了染整的工序,这些经过染整之后的布料,每年大约有50-60%出口到了海外,去向的则主要是东南亚国家。

  顾玉坤介绍,经编的产品目前大部分用于服装和家纺。2000年以前,国内的服装厂产量很大。“光是海宁周边,数千人的服装厂就分布很多,那个时候我们找到服装厂,把布料卖给他们,他们再做成衣服做出口。”“服装厂的工资一直在涨,这里的工人都是外地人,要管他们的住宿,从前是7、8个人一起住,卫生间、空调都没有,现在4、5个人一起住都不允许,最多只能允许两到三个人。住宿之外,要管饭,也要买保险。2004年的时候,这里的工人工资也就是1000元,但现在光保险就有1000元了。”顾玉坤说。

  和顾玉坤有过合作的当地服装厂在过去这些年中不断地消失,顾玉坤的布料也逐渐转向了孟加拉、越南等国家,在那里,布匹制成服装,再卖到全球不同的地方。

  眼下,牵动顾玉坤神经的还是出口形势的变化。“接下来几年,我们出口的比例可能要降到30%。”顾玉坤推测,等到这些经编出口目的地逐渐延伸自己的产业链,他的出口订单会被进一步压缩。而局部贸易关系的紧张,也让他感到有一些焦虑。

  2018年8月15日下午3点,顾玉坤的经编车间里,12台经编机排成两排,八个女工站在中间随时看管着机器的运转。上下两组平行排列的纱线,匀速地喂入机器的工作针上,编成织物,再以匀速牵引出来卷绕成卷。

  顾玉坤在他的办公楼样品间中,向记者展示了他的300余种不同颜色、规格的布料。顾玉坤自言他可能是整个经编园区中拥有布料规格最多的人,过去这些年,顾玉坤努力根据下游的需求变化,调整自己的布料规格和品种。

  海宁市400多家在统计范围内经编企业,没有产品和技术的研发科,也没有专门的业务科,只有采购、生产和销售,这是它们最常见的形态。

  

  (来源:经济观察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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